第十一章 逆转未来
“大雄……”
从无意识的黑暗中，大雄捕捉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响。
是露卡的声音，没有错。
接着他察觉到有凉风划过面庞，但并没有空气的清新味……根据方位感，他此刻应是躺在了地上。
这里不是地球，或月球，身下的能量涌动说明此地的重力是人造的。
记忆开始苏醒，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露卡被内心的黑暗掌控，趁着大雄被埃斯帕尔人的往事惊到时，心控了他，那如滔天巨浪般的绿色以太波浪在大雄脑海里重重砸下，粉碎他内心的最后防线……
……可现在，那些能量尽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大雄的心灵也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遗憾的是，在自我意识沉睡前，大雄一直没能了解到露卡的真正计划，他至今仍对大体情况一头雾水。
他还是不太敢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又一场噩梦吗？露卡会不会又要向自己揭晓更多吓人的真相？
这是他目前为止最憎恨“真相”这词的一天，多亏“真相”，他对童年的美好回忆毁于一旦，对未来的憧憬荡然无存，罪恶感将永远在内心回荡……
“大雄，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我也明白你很害怕……但这实在是太美了！你真的应该起来看看。”
露卡的声音似乎回归正常了，那股邪恶劲也不见了。
“为了静香，为了大家，我必须坚强起来”
如此想着，大雄终于鼓起勇气，驱动皱巴巴的眼皮，让外界的光亮重新被视觉神经感受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的盒子形空间，刚好够一米七高的六十岁大雄稳稳躺下。
左手边是扇门，右手边则蹲着露卡，另有少许精密到大雄看不透用处的器材，盒子的四面中，三面都有窗子，能看到外面。
余光隐约捕捉到了从窗户上传来的，类似“时光隧道”的七彩光芒……
“我在一艘时光机里？不，我没见过这样的时光机……但为啥这地方看起来好熟悉？”
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回露卡。
少年见大雄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上，暖暖一笑，站了起来，看向床边，无言，只是那再度清澈的翡翠双目，倒映着时光隧道，直至浑浊不堪。
眉头一紧，大雄也无声地爬起，脚下很平稳，重力几乎与地球相等……
他决定继续自己的想法: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当下露卡带大雄进入了时光隧道，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大雄……必须在大灾发生前查清原委。
“从外面看它时，我只能想起露娜，感受到死亡……现在终于进来了，原来时光隧道……是如此绚丽多彩！”
兔耳在银发顶上兴奋地跃动，露卡进一步贴近了其中一扇窗户，眼里被亮光充满，就像个初次看到海的乡下小孩般。
再也无心寒暄，大雄决定先无视之前露卡脑控自己的事，直奔主题:
“露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计划……”
提问随即因埃斯帕尔人迅捷的转头而中断，虽然眼神不再冷冰，但露卡那鬼魅般的动作还是让大雄留了个心眼。
眼前这个露卡，跟心控自己的那个应该没什么区别……既然他在之前几十年里饱受非人折磨，那精神状况时好时坏也是很正常的。
露卡又笑了，小兔牙隐约从嘴唇下探出，这是属于胜利的微笑。
“大雄，知道我的遭遇后，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露卡一下把皮球踢回给大雄，引发又一阵沉默。
大雄怎会不明白露卡问这话的意思？如果一个人觉得世界上发生过很多不公平的事，他能想到的最佳做法自然是“改变历史”，这应该也是露卡的计划，他想扭转埃斯帕尔人被地球人折磨、屠杀的过去。
换作其他人，大雄的第一反应多半会支持，但埃斯帕尔人实在是太特殊了……若没有他们的牺牲，创造哆啦A梦的未来便会不复存在，神奇道具也是一样，没有这些东西在，历史会变成什么样？人类会不会直接从世界上蒸发掉？要知道，大雄维护历史的诸多冒险中，都用到了神奇道具……那些人类撕碎了埃斯帕尔人才得到的科技。
没有十一名埃斯帕尔人的受难，数以兆计的地球人、异族甚至外星生命都将遭受灭顶之灾，甚至不曾存在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大雄自己。
这是个超大号的“电车难题”，而大雄自己赫然成了选择者兼被绑在铁轨上的人……到底应不应该为了十一个人的安全而牺牲无数性命，甚至世界？
身为成熟人，大雄的最终选择不会变：他乐于为朋友赴汤蹈火，但若影响过于深远，那便是另一种问题了……他当然希望能有折中方案，但前提是他得先劝说露卡停下手头的事。
当年从陨星撞击热浪里搭救恐龙的畅快感，再也没有回归。
如果实在别无选择的话……但大雄还不准备想到那一步。
“露卡，世界或许很糟……但抹除历史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虽然我没见证你的全力，但你就老实跟我说……你若是想的话，完全能把他们带回来的，不是吗？”
“其他人或许可以……重组生命在我的能力范畴内……但露娜不行！！！他们甚至没让她留下哪怕一个完整的细胞！她被时空本身彻底毁灭了！唯一带回她的方法，就是驯服历史！”
“那你也应该知道，历史是不可能被驯服的……越试图这样做，它就越会报复你！”
听到这里，露卡顿时双眼瞪得凶狠，怒发冲冠，他压制着力道，一掌把大雄推开，使后者如断线的风筝般砸到了狭小船舱的另一头，大雄顿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他喷出一小口鲜红的血……
手头碰着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大雄顾不得扶起自己破碎的老花镜，一脸难以置信的脸色望向自己昔日的朋友……
“太疯狂了”
大雄如此哀叹，心里的希望又暗淡了一分。
他当然明白，如果露卡改变了历史——修改哪个点已经无所谓了——他自己也势必会消失，连时间线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冲击都不好说！
露卡还不解气，兔耳拧得好似麻绳，他伸手指着大雄花白的头顶恨恨尖叫着：
“身为一个能因救群小猫小狗就随意缔造文明的‘救世主’，你这话还真是说的大言不惭啊！你们扭曲了历史无数次，哪次没险些将世界置于危机中？命运最后不还都是大度地饶过了你们？为什么我就不行？难道我族就注定要凄惨死去，承受无端灾祸，成为你们进步的垫脚石吗？若是能像改变铁人兵团般改变你们，也许这宇宙能变得更好！若被时光隧道分解的是静香，你会跟我做类似的事吗……………………朋友，你现在只需明白：我不强求你加入我……自你的思念释放我的那一刻起，你在计划中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渐渐地，他的怒火烧尽，黯然飘上前来，发着蓝光的手贴上大雄的肩膀，转眼间，后者身上的伤完全愈合，眼镜也被一起修好。
“对不起。”
这话并不干硬，诚心诚意，或许代表着露卡最后的良知，但得到的回应只剩大雄那同样冷淡的对视。
现在的问题，已然超越了大雄遇到过的所有麻烦，上升到了种族、立场的高度，温情、想象力的誓言在此面前不值一提，斗争，或许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他感到无力，内心的矛盾还在继续，这使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上前试着阻止露卡，也不想无所作为……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
躲过了大雄无助的眼神，露卡的兔耳软趴趴地扑回到头上，他飘回到窗前，继续注视时光隧道。
“大雄，如果你还是理解不了我的话，那就不用了，我解除对你的心控本身就并非为了跟你交流……只是想让你做个胜利时刻的见证者……然后，我们应该会一起被全新的历史抹去……”
200时间差前
公元11世纪初——时光隧道内
一艘形似鳐鱼的黑色飞船从时光隧道的云雾里脱出，那正是艾伦的旗舰，刚被时空巡警送来的，“金色大道”基金会的骄傲作品……它被几艘较小的白色时空巡警飞船簇拥着，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舰桥中央，艾伦已然换上一身造型轻便、贴满高科技装备的纳米装甲，把浑身上下包括脸部都裹得严严实实，背后是一杆造型古朴的长杆狙击枪，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小箱子，看来，他心里早已胸有成竹。
“探测到目标，还有200年……”其中一名船员发出警告。
“所有人员进入战斗状态，拦截准备……随时可以为‘如果’计划收集时空扭曲数据。”艾伦的声音被电子系统加工过后，响彻整个船舱。
“昆虫军已在时光隧道的支流内就绪，他们随时听候指令。”莉姆巡警的声音从广播另一头传来，艾伦微微一笑，回复道:
“请代我感谢……并告诉它们：今天，我们都是为挽救历史而战的勇士，艾伦下线。”
“目标距我们还有50年！”
听到这话，艾伦立马起身，对周围人吩咐着，“准备迎接冲击，大副你来看舰桥，我要去亲自会会那名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