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守护到最后的约定
——这地上发光的，是什么呢？
闪耀着无暇光芒的空间内，少女看着地上散发着光芒的，宛若玻璃碎片的物体，心里默默问道。
虽然是看上去是浮空的状态，实际上光溜溜的脚底能够感受到厚实而冰冷的，暂时能被称为“地面”的真实感。
一步一步，基本上是让脚底与地面摩擦出一道又一道印记般的前进，伴随着走动产生的是“呲溜溜”地摩擦声响。
——离光芒越来越近了呢……
——这梦境交响所回想的彼岸，究竟要带领我走向哪里呢？
“早上的，那个人……是谁？”
午休吃饭的时候，在教室里埋头吃饭的袖子突然被稀饭这句话问住。
“呃……过去认识的一个朋友吧。”袖子微微思考了一会，如此回答说，“不过，和稀饭你也没什么关系吧，只是单纯因为过去帮了个小忙。”
“搜嘎……”稀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还剩一点残渣的粉色饭盒盖上，顺带将筷子装入塑料袋，然后继续说道，“也是，从来没有听袖子你提起耶……”
“我所认识的，稀饭你却丝毫未听说过的，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千千万才对吧？”袖子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地表情回答说，然后站起身将有些油渍的桌面简单用餐厅纸擦拭了一番，“吃完饭我出去逛逛，顺带去向学生会汇报一下这一周的情况。”
“啊……”稀饭稍微撅了撅嘴，“其实这一周都挺和平的，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吧。”
“没办法，梦子叫我去的，都是快毕业的人了，我也不好不听从。”袖子无奈地耸耸肩，继续说道，“再说，学生会还是很考虑我们的安全的，汇报一下也好不让他们操心了。”
“可是袖子……”稀饭叫住了转身想要出教室的袖子，“我可不觉得这件事的风头已经过去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吧？”
“放心，若是想让我每天早上陪你上学的话，我会如你所愿继续坚持保护稀饭的——直到这件事彻底结束。”袖子微笑着回过头，表明自己早已猜透稀饭的想法。
“唔……”稀饭也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直接默认是这样了，“那么，袖子你快去吧！”
鸟雀鸣叫的悦耳声响从窗外传入教室，袖子也已经走出教室。
稀饭收回刚刚的表情，面部瞬间无法观测到一丝感情，将目光落到不远处当然四楼某间教室的窗户，微微磨着牙齿……
“似乎，又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欢迎光临。”
刚站到玻璃门门口时，红外线感测的玻璃门缓缓从两边拉开，流出一条可供几人同时通过的通道，并由机械的女声亲切地欢迎自己，心情也不禁愉悦了许多。
袖子走进大门，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的红色地毯，覆盖在洁净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顿时有一种低调奢华有内涵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即使是理发店，环境也挺不错的嘛。
理发店里的场景和袖子来这的道路上所设想的大相径庭，头发散落在理发店各处、难闻的洗发水消毒水气味、以及那飘荡在空气中所隐藏的无数头皮屑颗粒，似乎都完全不存在于这家理发店。
整个理发店虽然外表看上去不怎么大，但粗略估测至少也得有一百平方米，更何况一旁还有通往二楼复式楼的楼梯。
两边椅子上坐着各路
在昨日，袖子收到了来自刹那的邀请，听说是让袖子第二天上午来他们的理发店一趟。
——“想要为一年前的那件事再次好好感谢一番。”
刹那是如此解释的，袖子虽然想要推脱掉，但由于刹那的盛情邀请，实在是难以拒绝，便勉强答应了。
对于一名高三的学生来说，那星期日一天的假期可谓是相当宝贵的，大多数学霸都会运用这个时间在家里做着各种学习资料卷子，似乎认为只要题目做得多就能创造奇迹召唤出神龙啥的。
但对于袖子这种连考大学都没啥把握的⑨来说，这个星期日也只能说是用来使自己更加放松的时间罢了。而稀饭还是很有可能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的，所以稀饭选择了在这个时间去外面的廉价培训机构补课，即使没有效果也能把所有知识温习一遍，对她来说用处还是挺大的。
由于稀饭会在星期日的上午和下午各消失2个小时，袖子在这段时间就显得十分清闲——但一般不会选择像过去一样，玩电脑游戏消磨时间。
电脑游戏已经使自己失去太多了……深陷电脑游戏的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像个正常人抬起头吧？
所以说，袖子现在对电脑游戏已经全无好感，即使当年拥有风骚的走位技巧，超神的意识，完美的操作，双手如同弹动黑白按键一般跃动在键盘之上，宛若著名音乐家贝多芬忘我地弹奏着，受到无数玩家的崇敬……
“打得好！”
“你玩的很不错啊！”
“大神求带”
“对面的。我不想骂人，但是——沃茨奥你妈。唯一可以将我打败的人”
“I think Iplay good,but you play good too!！”
……
……
啊……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从各种游戏的各种聊天窗口里，仿佛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无数蚂蚁搬的文字和字符爬满了视野……
即使得到了无数的赞美又如何呢？
那如梦一般的生活，那满意再赞美声中的日子——
现在——全部都不存在了。
身处于理发店的大厅中，袖子呆呆地站在那，空虚的眼神望着前方。
“总算醒过来了吗？”袖子目光转移到地板上，小声嘀咕说。
“袖子！”传来刹那雄厚的男声，一听这声音就有种老大哥的风范。袖子抬起头朝声音方向望去，刹那正穿着白大褂给一位杀马特客人做头发修剪，在熟练的动作中，头上的金发宛如光头闪射出耀眼的光芒，直接灼伤了袖子的双眼。
“呀，正忙啊。”袖子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轻轻挥摆打招呼道。
“是啊，现在客流量也是相当地大啊！”刹那继续理发的动作，“我现在暂时没有时间接待你，不过副店长似乎已经在楼上等你了，你从右边的楼梯上去，他会招待你的，我忙完马上就来。”
“哦哦。”袖子点了点头，然后从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了的楼梯上了二楼。
——看起来像是强行搭建的复式楼呢……
袖子刚上二楼就有这样的感觉，原因很简单——自己的头发已经碰触了天花板，走起路来头皮都有一种痒痒的不爽滋味。
相比一楼空旷的大厅，二楼的空间却显得愈发压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矮得不能再矮的天花板。不过要论环境装修，二楼就像是那些高档住房里一个豪华的客厅一样，沙发，电视之类的东西样样俱全——至少比自己家的客厅看起来舒适整洁多了。
在红木柜子的前方，有一位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人，但那炫酷潇洒的银色发型还是无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阿弄……”纠结了半天的袖子还是决定用这个词开始对话。
“啊，是袖子君吧？”银发少年煞有介事地转过身来，朝袖子微微一笑，那媲美EXO的面容顿时让袖子菊花一紧。
“啊……你好，你就是刹那所说的副店长吧？”袖子也是嘴角抽搐地打招呼道。
“看这头发你也应该能明白了。”说着，副店长潇洒地用手向后捋了捋自己的银发，做出了yeah的手势，“LOOK！这头发可是镀银的哦~”
“嗨嗨，我能够看出来……”袖子作出了打住的手势，“请不要秀您的发型了……”
“嘛嘛，抱歉抱歉，先随便坐好了。”银毛连忙道歉说，然后转向身后木柜上所放的咖啡机，问道，“奶茶还是咖啡？”
“呃……奶茶好了。我不太喜欢喝苦的东西，所以奶茶倒是挺喜欢的……”袖子说着一屁股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侧对着电视的位置。
“SOGA……”阴毛微微咧开嘴角，轻轻搅动着手上的银勺。
“等一下！为什么是【阴♂毛】啊！这错字我就是不能忍啊！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我的称谓一共换了多少个了啊！一开始随便换换我TM还能接受，现在到后面就愈发恶俗了啊！作者你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袖子一脸看外星人当然表情看着手舞足蹈大声喧哗的刹那的好基友。
“没啥没啥……”某学校高二学生也是十分无奈，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朝袖子走来，将一杯咖啡一杯奶茶在透明玻璃茶几上摆放好，并像咖啡厅服务生一样做出“请用”的姿势。
袖子看奶茶还很烫，便没有动口的欲望，呆呆地在沙发上坐着。
电视中循环播放着某电动理♂发机的电视购物广告，袖子也是无所事事地靠着沙发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白色与黄色相交的灯光。
——今天来这，还是让稀饭蒙在鼓里呢……她应该也不想让我再来到这吧？
——说好的与过去没有交集的，现在却依旧独自一人跑到这与和猫娘有关的人物相会，真的没有问题么？
——稀饭现在应该还在努力读书做题吧……那么猫娘此时此刻又在干什么呢？
无数的疑问在大脑里挥之不去……
“喂……这位小哥……？”银发猥琐男的头发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袖子这才回过神来，“从刚刚你进理发店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蛮容易陷入自我沉思的幻想之中啊，这是病，得治！”
——也是自以为是自己是顶级老中医了……
“感觉你看我的眼神总是一脸鄙夷啊！这样你我都不爽啊。”银发小哥有些气愤地抱怨道，“认识一下吧，我叫王穿山，夏极八剪理发店副站长兼财务主任，叫我穿山就行了，请多指教。”
“多指教……而且，穿山？你TM在逗我？艾克子你取名字也不能这么随便吧？而且你……”袖子起身，抓起穿山的领口，呵斥道，“你既然叫这鬼畜的名字，你也应该知道穿山甲到最后说了什么吧！快！说话！穿山甲到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穿山连忙安抚暴怒的袖子，“名字啥的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王穿山，我可以叫王穿山，大家全部都可以叫王穿山！……”
“玩梗玩够了……不玩了……”袖子放下王穿山，十分无奈地躺回沙发，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位坑爹的副店长完全无法用正常的语言交流，“虽然你的名字也是各种奇怪，行为也显得很猥琐，发型也屌得不行，但是既然能当上副店长的话，应该还是有自己的本事吧？”
“嗯嗯，那当然啦。”王穿山点点头，坐在了正对着袖子的单人沙发号，并用那灵巧的手指了指袖子面前茶几上的奶茶，“这个，再不喝就凉了哦……”
“……”袖子端起茶杯，自己瞅了瞅，确信液体上表面漂浮的白色可疑物不是头皮屑之后，呡了一小口到嘴里，奶香和甜味由舌尖扩散至整个口腔，虽说这味道就像用速溶奶茶粉冲了后加了很多白砂糖来调成的——甜得有些太腻了。
“不用怀疑，这就是用奶茶粉直接冲之后加了很多糖完成的杰作！”王穿山也是瞬间化身成了读心大师，袖子什么都没说便什么都知道了，“味道不错吧？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喝这个的说！”
“……还行吧。”虽然很想大叫【真XX难喝】之类不符合现代优秀中学生所应该说得话，但袖子出于客套还是给予了称赞，“话说，这里是你们平常休息的地方吗？”
“是啊。”王穿山也端起自己的奶茶喝了一大口，也丝毫不觉得烫就一口咽下，充分展示了一名杀马特贵族应该拥有的豪爽与霸气，“这里是我们工作人员的休息室，或者说是接待很重要的宾客时才会启用的接待室，但大部分时间由于其他人都很忙，所以说这个地方由我独占……看看电视，泡泡茶之类无聊的工作都得由我来做呀……”
“为什么其他人那么忙，你自己却可以在这里享乐啊！？”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王穿山很有自信与责任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个地方也是我们赚钱的一个大通道，想当年接待那些外来宾客时……”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们还接待外来宾客！？”
“当年红遍一时的明星团体A.V.X.Q的那个受到一致好评的发型可是我们夏极八剪理发店全程设计整理修剪得到的哦！还有好多好多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唐马儒先生的中♂出发型可是出自我的手里哦！”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理发店非常的厉害，你们的丰功伟绩也不用一一列举了，但我现在很好奇的是——为什么我要坐在这个该死又压抑的地方，等着那死活都不肯出现的刹那然后陪你谈天说地啊！”
“什么？你不感兴趣我们理发店接待的各种各样的客人吗？我觉得这对我们高考作文素材很有帮助啊！”
“完全——不感兴趣啊！”袖子也是无奈把音拖长，以示自己的不情愿。
“那么，说点有意思的好了……”王穿山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
“别别别……”
“这可是刹那店长只告诉我一个人的秘密口牙……”王穿山继续说着，“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夜黑风高，店长在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之后……”
“你又是想编出什么鬼故事来吸引我的注意吗？告诉你我作为一名新时代的优秀高中生是不会惧怕这种下三滥的辣鸡故事的……”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留着长发的，如同幽灵一般的蓝发少女哦……”
“！”袖子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嘴巴便张在那里，整个人呆若木鸡。
脑海中闪现出一片模糊的人影。
“你感兴趣了吗？”王穿山露出了有些狡猾的微笑，看着不远处的袖子。
“这时候我应该说【确实很有趣】来达到玩梗效果么……”袖子也是将弗莱明左手定则架在脸上，然后突然用手撑着茶几，将头凑到王穿山跟前，煞有介事地祈求道，“请告诉我关于这件事的更多！”
“哼哼……”王穿山如同郭敬明一般很有优越感地双手抱胸，翘起了二郎腿，“来来，再求我！”
“把你打死这种程度的事我还能做到的……”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副马上开打的姿态。
“OKOK，那么我继续……那个蓝发少女啊，一进来，就一副我是你爸爸的表情，即使是那天已经停止营业了，店长依然破例为她理发了——很神奇耶，这么晚来的要求就是剪一个短发，并且非常豪爽大方地给了我们100倍的价钱！虽然由于只是听店长说的，我也没亲自见过那位少女的脸，不过好像店长和她很熟的样子……这么晚来理发店悄悄箭头的神秘少女，啊~这故事一听就很吸引人的吧！”
——好吧……肯定是猫娘了……
“SOGA……原来如此。”袖子凭借王穿山所给出的稀少信息便能够准确推理出少女的真实身份，智商果然有所提高。
——如果说那个时候猫娘还留着长头发的话，就应该是在那天夜晚在我家单元楼道里消失的日子之后吧？为何要刻意剪成短头发呢……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吗？
——猫娘总是奇迹般地能够读通我的想法，而我相反却怎么也猜不透她的心绪……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喉咙开始发热并显得干涩，袖子端起茶杯，温热的液体如同暖流一般滑过喉结……
“怎么了？难道说你认识那个少女吗？”
会心一击！
——哦，法克……又被这家伙猜中了！
袖子心中安安叫苦，然后装作很平淡的样子:“不认识，不过你的故事编得还行。”
“故事可是真的哦，至少是店长亲自告诉我的……哎呀，店长！你可算来了！”王穿山说话到一半，赶忙站起。袖子朝他的视线方向望去，视野中出现了刹那的身影。
“哟！刹那你也总算是出现了，和这小子聊了这么⑨心理都烦爆了……”袖子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抱怨。
“嘛……我也不想奉陪了，那么由我去接替店长你的位置了，店长你先休息一下好了。”留下这一句话后，王穿山便拍拍手走下楼，示意自己接替工作。
随便坐，别客气。”
“我已经坐下了。”
“吃点什么？”
“不需要了，喝奶茶就够了。”
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
——沃茨奥，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你TM倒是说话呀！这样很尴尬你不知道么……
但刹那也是如同如来佛祖一般正襟端坐在袖子对面，一股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势，似乎这辈子都不会讲话。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无聊加害羞至死的……我得想一句话开头，来开始我们愉悦的对话……想一句什么话好呢？这还真是个大问题啊。一个走在世界尖峰的理发师应该喜欢听什么话呢？【今天的头发好喧嚣啊！~】？不不不……肯定不行，刹那肯定不是属于文学少女那种类型的人物……语言既要质朴通俗易懂，但又要走在时代的前沿，有点贵族气质，还得表示自己亲切的慰问之情，又可以让他有话好说，从而继续推动我们的对话……我想想……以我十八年语言学基础，我应该还是能够想出这样一句话才对吧……
脑海中灵光一闪！
一句话如同闪电一般滑过脑海！
——没错，就是这句！
“How are you？”
“I am fine ,3♂q，and you?”
“I am fine ,too.”
“……”
“……”
——好像忘记后面的对话怎么说了，这是小学英语没学好的节奏啊……刹那他们虽然英语差了点，但小学对话接得还是挺流利的样子……不过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问了！
“这些天来，生意如何啊？”但下面满大厅的客人预示着这是句废话。
“还不错，客流量相当地大啊！”刹那目光瞟下喧闹的楼下，有些小兴奋地感叹说。
“话说你们客人到底是有多多啊……用【客流量】这个春运时用的词语真的大丈夫？”
“反正就是很多很多，我读书少，也找不出什么其他的形容词了。”刹那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惆怅地目光看着袖子，“但即使客人很多，总感觉赚到的钱还是不够啊……是错觉么？”
“你不是那种十五万分分钟到别人账户的人么！？”袖子大叫说，“你的欲望也太大了吧……有点像……她啊……”
“跟你讲也不会明白的……”刹那摇了摇头，然后停在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对了，差点忘了……今天将你叫到这所要谈的事……”
袖子不禁联想到那天被梦子叫到办公室的情景，也是像这样谈论了半天无关紧要的东西……袖子也只好一脸崩坏地听刹那继续说下去。
“这个……给你。”刹那从自己黑色长裤的口袋中，掏出一张棕色的信封，通过茶几递到袖子跟前。
“这是？”袖子拿起信封，发现沉甸甸的……里面好像塞满了，什么东西……
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涌动。
“五千元。”
与此同时，袖子也打开了信封——一沓厚厚的红色毛爷爷塞满了信封。
“刹那你……”袖子惊异地抬起头，看着嘴角仿佛在微笑的刹那，“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想麻烦袖子你一件事？”
“什么事……非要麻烦我？”袖子显得有些抗拒。
“听说你前一阵子在猫吧二中抓住了一位吸毒的同学，是这样的吧？”刹那有些沉重地问道。
“……”袖子想到海报已经张贴，也不好直接否认，便默认点了点头。
“真是干得不错呢……”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讽刺，刹那将整个身体向后靠去，“但倘若以后再抓到这些吸毒的人，请放他们一马……行吗？”
空气缓缓凝重起来，天花板仿佛要直接压下来一般压抑……袖子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意思……”即使脑袋里一片空白，袖子还是问出了这句话，“难道说，刹那你是……”
“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也不想重复第二遍了。如果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但倘若你不同意的话，后果我也说不准 ……”
——这算是变相地威胁吗？
——我一直信任的，过去的朋友……原来是……
“今天就到这了……多谢刹那你的招待……啊！”袖子猛得站起，由于动作过于大，导致头顶直接与天花板发生冲撞。
“小心点……很多客人都这样受过伤的……”刹那好心提醒道，“给你点时间考虑吧……若想好了再到这找我，我工作日每天都在。”
连再见都没有说，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便匆匆忙忙地走下楼，穿越人流涌动的大厅。
“喂……你怎么了？”正好送走一位客人的王穿山看到袖子这副奇怪的模样，向前来问道。
“让开。”袖子没有准备搭理。
“店长和你说了什么吗？至于生气成这样……不符合我们理发师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啊！”即使是现在，王穿山依然嬉皮笑脸地说道。
“走开呀……”袖子狠狠瞪了王穿山一眼。
“难道说……”王穿山也渐渐收回那不合时宜的微笑，“你也察觉到了……店长的秘密？”
“……”袖子眨了眨有些干燥的眼睛，将目光投向地面，淡淡地说，“有时间再谈吧……”
王穿山也实在不想招惹这个样子的袖子，只得把道路让开。
“谢谢光临”的电子音响起，袖子径直走出了理发店，身影快速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刹那竟然是……
穿梭在车流涌动的大街上，袖子无神的眼睛看着地面，快步前进着。
——和那些吸毒的人员有关么？
一辆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和引擎声。
——想想也对……光靠理发店哪里能赚那么多钱啊……随随便便掏出十五万，这个世界上除了猫娘也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吧？除非……
闻到了令人恶心的尾气的味道。
——除非……做些像贩毒一样的非法生意啊……理发店这种地方，本身就不会引起警察的怀疑，在里面也是随便哪里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交易那些毒品…… 走上了天桥，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看上去善良淳朴的人，竟然也隐藏着这样的秘密……果然，我的周围，都是虚假的吗？
——该怎么办才好呢……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样做才好呢……
抬头望向碧蓝的青空，刘海遮住了袖子迷惘的眼神。
——现在应该直接报警才对吧……但是什么证据都没有，警察也根本不会相信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胡言乱语……告诉学生会的话，感觉学生会权利再大，没有什么证据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吧？……混蛋，应该刚刚假装把那一摞钱拿着就好了。现在回去拿是不是太可疑了一点……
天桥下的公共汽车和小轿车无止境地运动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什么都不做的话……不仅是我会有危险……就连稀饭，也会有危险的……
双手撑着已经有些锈迹的刷漆栏杆，垂下头，让从远处刮来的风轻轻拂动自己的短发。
——一定要守护好稀饭才行啊……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但我实在是无法抉择啊……
——如果说是猫娘的话……她会怎么做呢……一定会轻而易举地找到解决的方法吧？
——可是……
——可是……
汽车的鸣笛声、群众的喧闹声仿佛开启了静音模式一般，周围顿时寂静无声。
——可是，我已经，不会再需要猫娘了啊……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酥麻感由腰部传遍全身。
“未知来电” 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机号码。
“哪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喂喂……是袖子对吧？”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还记得我是谁吗？”
“蓝猫的配音演员葛炮吗？”“明明是副店长王穿山啊！”
——话说回来……这家伙，好像刚刚就有什么话要跟我讲的样子……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的？”袖子没好气地问道。
“呃，我刚刚从店长那里要到的。”王穿山解释道，“刚刚店长跟你说了什么？”
“……”
“不想说吗？那么，我猜是关于店长私底下背着我们做的违法生意有关吧？”
心脏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一般。
“是的。”袖子肯定说，“你说是背着你们私底下的生意？也就是说……”
“没错……凭借着店长的什么，私自利用理发店的营业额来给自己赚取更高额的利润……”电话那一头严肃的声音传来，“表面上是正派的知名理发店店主，实际上却是个黑白通吃的毒品贩卖商……”
“……原来如此吗？那么你打电话的原因是？”
“一起揭露他吧。”很干脆的声音。
“说得轻巧，如何揭露？”
“有钱的话就能创造奇迹！”
“你说第一季的标题也没用，我挂电话了啊……”袖子叹了口气，将手机从耳边移开。
“别别别！”声音大得即使距离手机几十厘米远也听得见，“我不闹了！”
“继续……”袖子也只能在王穿山的这种抖M面前才能装装小攻。
“我作为夏极八剪理发店的财务主任，无意中查出了我们一大笔营业额的走向——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银行账户哦……我觉得这个账户的主人最有可能就是刹那店长了，若能证明这一点的话，店长的罪行可马上就要暴露……”
“……刹那可是你的大哥，你的兄弟啊……你真的忍心就这样送他上法庭？”袖子质问道。
“就是因为是我的兄弟，我才必须想办法让他改邪归正……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犯了罪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
“……虽说，我看你很不爽，但是你还挺有正义感的样子。”袖子听到王穿山的话有些欣慰地笑了。
“明天中午找个时间见面吧，我在那时候把所有关于这件事的，可能被当做证据的东西当面交给你，然后由你去举报……”
“可以是可以，但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我……”电话那一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几秒种之后才重新发出了声音，“我不想让店长知道，举报他的人是我……”
“原来如此，我理解你的心情……”袖子低声安慰道，“我会完成你的心愿的，不用担心，注意继续观察刹那的动向……”
“好的，现在又到我的工作时间了，具体时间地点晚上再谈……就这样了，回头见。”
电话挂断的电流声响，袖子手机屏幕也退回到了桌面。
袖子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抚摸了一下还残余有一丝疼痛的头顶，随后继续往天桥的右边走去。
经过慎重考虑，袖子还是决定和稀饭讲了这件事的经过，当然省略其中一些关于猫娘的细节……
第二日正午时刻，骄阳近乎是垂直地照射大地，将地上的水分全部蒸干，虽然仅仅只是春天，却给人一种盛夏的既视感。
“所以说，你也是非要跟过来不可吗？”袖子和稀饭并排走在学校的操场上。
“袖子如果中午不陪我一起吃午饭的话，我会很无聊的！再说这件事和我也有关系啊，我也必须参与到其中嘛……”稀饭用央求的语气说道，“再说了，假设出了什么问题，袖子在我旁边的话就能保护我啊！有个人在身边是一件多么有安全感的事啊！”
“算是服了你了，一起去也无妨……”袖子也是没辙，勉强答应了，“但是好像那位副店长还不知道你要过去，我得打电话过去说一声……”
袖子拿出黑色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了王穿山的名字，按下了绿色的按钮。
“喂？袖子兄啊……快到了吗？我们水都已经点好了啊！”
“我要带另外一个人来，可以吗？”
“另外一个人？哪位啊？”对方的语气好像有点不情愿。
“呃……”袖子犹豫了一会，“我女朋友……”
稀饭在一旁露出有些调皮的微笑。
“哦！是妹子啊！当然没问题啦~”对方得知来的是妹子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这家伙也是……”袖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既然要来的话，就帮她先把饮料点好好了，她喜欢喝什么饮料呢？”
——饮料？稀饭喜欢喝怎样的饮料……不知道啊……
“喂，她作为你的女朋友你该不会连她最喜欢喝什么饮料都不知道吧？”王穿山的语气有点嘲讽的味道。
——可是……她平时确实只喝白开水啊……
“少废话。”袖子用手捂住手机的话筒，转过头问稀饭，“稀饭，那边的人问你喜欢喝什么样的饮料？”
“饮料嘛……”稀饭望天想了一下，微笑着回答说，“我觉得普通的奶茶就行了呀……上次袖子你带我去喝过，甜甜的，味道还挺不错的样子~”
“……这样啊……”突然感觉心里酸酸的，袖子有些飘渺地拿起手机，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就准备和我一样的奶茶就行了，麻烦你了，我们马上到。”
“行，一会见。”
挂断了电话，两人随后也出了校门。
正午的时候，不管是哪条街道的人流量都是相当地大，所以这个时候基本不用担心会有那些不良青年突然冒出来把你一围。
“稀饭，你说，拿到了证据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路上，袖子问。
“当然是交给学生会他们处理啊。”稀饭很肯定地说道，“有了那银行账户之后，让梦子派遣学生会的成员去将这件事好好调查一番，顺带保障我们的安全，最后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后，交给警察处理，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了……”
“为了让刹那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知得这样了……”袖子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转向前方，“即使，我们曾经也共同奋斗过啊……”
“嗯？”“没什么，只是我们过去还是挺熟的，现在这样检举还真有点不忍心啊……”
“……”稀饭默不作声，埋下头继续走着。
几分钟后。
“到了。”
两人的脚步停在了一家以白色为主要色调的咖啡店内，上方的招牌上标有“纯白の咖啡厅“的字样。
“竟然……还是日文？”稀饭仰头望着招牌感叹道，“似乎很贵的样子。”
“别人请客，我们只要负责吃喝就行了！”袖子憨厚地笑着说。
“我们来这其实不是吃饭的吧……”
“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啦~”袖子说着，抬腿推开玻璃门，一声清脆悦耳的“欢迎光临”传入耳朵。
——不对……为什么这声音，好像是男人发出来的？
然后袖子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色女仆装，头戴猫儿的—可爱的男孩子。
“我……次奥……”于是这句话也是非常能表现袖子现在的心情……
“这位客人，您好，欢迎来到我们男仆咖啡店，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可爱的男孩子发出了类似女生的声音，并露出了治愈人心的微笑。
“我……我，我想我要找的人已经来了，不用你麻烦了！”袖子很干脆果断地拉起稀饭的手往咖啡店里面走，“对了，要求就是！千万不要过来！绝对绝对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报警了啊！”
“袖子，这样说有些过分了……”稀饭一边跟着袖子快步走着一边善意地提醒说。
“但我实在不能接受王穿山的口味……”袖子也是想要掩面痛苦，愈发抓紧了稀饭的手。
“哟，来了啊！”本身就很空旷的咖啡厅里的一桌客人向袖子打了招呼——王穿山和另外两名同样拥有杀马特头型的青年已经坐在一张圆形的小玻璃桌旁等待了。
“嗯，稍微有点迟……抱歉了……”袖子解释说，然后注意到稀饭站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微笑着小声对稀饭说，“别害羞啊……”
但稀饭仍旧沉默着，将袖子的手握地更紧了。
“算了，应该是你们因为这发型，长得有点太凶残了点……”袖子见自己无法劝动稀饭，只好转过身报以歉意的微笑，“还是由我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女朋友稀饭……平常有些小小的内向，说话也比较少……不过只要熟悉的话应该会聊得比较开了，请多多包含了。”
“长得还挺漂亮的嘛~真有你的啊，袖子君。”王穿山像是老朋友一样调侃说，“快坐吧，稀饭同学坐袖子旁边就行了。”
“咦……这两位好像在哪见过……”袖子刚想坐下时，稀饭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指着除了王穿山之外的另外两位杀马特成员说道。
“……”袖子也好像感觉这两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脑袋里闪过一道蓝光，“哦！你们两位不是那天早上被我们误以为是吸毒学生同伙的两人吗？”
“哦？你们认识？”
“是啊，副店长……”其中一个沙发特青年开口了，“那天早上我们遇见了……(省略超长超曲折犹如韩剧一般的故事经历)”
“SOGA~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的嘛。”王穿山开玩笑说道，“快，别傻站着了，奶茶都快凉了。赶快坐下休息一下吧，午餐马上就到。”
两人顺势坐在与另外三人相对的沙发上，玻璃桌上已经摆好了刀叉，以及属于各自的饮料。
“明明是咖啡店，这地方竟然还供应午餐？”袖子拿起金属制的刀具好奇地问了句。
“为了增加店面的收入，不管是哪家店都会做一些额外的生意嘛……”王穿山喝了一口摆在桌上的奶茶，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人店长，刹那也不例外啊……”
“是啊……”袖子回答说，现场的气氛也瞬间变得沉重。
五个人都低头看着自己杯中液体倒映出的自己的象，沉默不语。
对方不主动开口袖子也不好先说些什么，只得端起杯子，先用舌头感知奶茶是否烫口后，便喝了一小口——味道似乎比昨日的味道更加甘甜，却又不显得那么腻人。
“哦？今天的奶茶味道比昨天好多了的样子……稀饭你也快喝尝尝看吧！”袖子很高兴地说道，实际上是为了打破这窒息的沉默。
“嗯……”稀饭也小心捧起杯子，先轻轻啜了一小口，随后将杯子下沿抬高，一种标准的女生喝茶的姿势。
“感觉怎么样？”袖子询问说。
稀饭将杯子放下，嘴角浮现出自然的微笑，点了点头:“很好哦……甜甜的……”
“那么以后我们也要常来啊！”王穿山强行提议说。
“不，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了！绝对！”袖子也是十分干脆地拒绝。
“那个……”稀饭伸出手指，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可以进行，我们这次到这要完成的正事了吗？”
“刚刚正准备说呢，这不提醒还真忘记了！”王穿山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着说道，然后从丢在后面的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平摊到玻璃桌上，“就是这个……刹那所有的银行账户，还有资金的流向，我都有用图解标识，你们到时候回去就仔细看看吧……”
“嗯。”袖子也没有多说什么，站起准备接过信封……
突然间，莫名其妙的眩晕感占领了全身，感觉天旋地转……
——这是……
企图站起的整个身体摊倒在了沙发上，视线看向斜向上方的天花板，似乎摇摇晃晃将要塌下来。
从腿部传来了令人战栗的麻痹感和寒冷感，然后逐渐扩散至全身——胸部、手臂、大脑……都不能移动了，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机能。
——怎么会……难道说……这也是个陷阱？……
一切都逐渐被黑暗和朦胧所吞噬，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王穿山那很有深意的微笑……
“袖子……”
好像稀饭在小声呼唤自己，但自己却无力回应，意识像逐渐下沉的小船一样被疲倦的潮水吞没。
——遭了……稀饭……
无止境的回声，以及微笑的残影。
——快逃啊……
“会长！”木门被强行推开，门后出现的是艾克子略微喘气的身影。
“怎么了？一副被男朋友甩了的表情？需要我为你沟通好一下么？”梦子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看着艾克子。
“才不是那种无聊的事啊！”艾克子嚷嚷道，似乎着急地直跺脚，“袖子同学，还有稀饭同学，这个午，都缺席没来啊！”
“男男女女的，已经是情侣关系了，终于出去散散步说点悄悄话不是很正常么？”梦子依旧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将黑框眼镜取下，揉了揉些许疲惫的双眼。
“会长。”艾克子突然压低声音， 有些严肃的说，“我一点也不认为，现在是这种开玩笑的时刻。”
“所以说，现在我是会长……就先听我的安排啦……”梦子也是表面一副想把艾克子打发走的样子，“作为学生会的会长，做事总得沉下心来。照我说的去做，肯定没有问题……”
“会长。”艾克子已经是第三次以这样的称呼打断了梦子的言论，“即使会长你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学生会会长，即使你可以容忍我犯的错误，并用会长你所构思的方法去为我做善后，但是……但是——某些时候，也请相信我这个……作为会长接替人的准会长的选择吧……”
艾克子眉头稍稍紧锁，以一种少有的愤怒的眼神盯着梦子的双眼。
“……”梦子依然毫不留情地对视。
“袖子同学和稀饭同学现在可是被那些暴力团盯上了，我们学生会本来就要尽到保护他们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这个风纪委员，我也不想再当了……下一届会长谁爱当谁当去吧……”
丢下这一句狠话，艾克子因为激动微微喘息着。
两人沉默了许久，烟火味才逐渐消散。
外面的风吹开窗帘，梦子阴郁的脸突然间洒满了阳光。
“嗨……”梦子露出了自嘲的微笑，一头栽倒在满桌的书海里，像个小学生一般隔着书本说道，“也对，我果然已经不够格当会长了么……”
“不，会长你在我心底，永远是最优秀的会长。只不过现在的会长好像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双眼罢了——以前的会长，虽说冷酷无情了点，但永远心里想着是学校，是猫吧二中的学生，不会让任何人受伤，自己担负起所有的责任，用心去给每件琐事画上完美的句号……”艾克子有意图的停顿了一下，“现在的会长，和以前相比，还是变了很多的。这种改变不是不好，但是，我更希望，在会长任职期间，永远是那个最优秀的会长……而不是现在这个……现在这个……”
“现在这个什么？”梦子笑着问道。
“说不出口……”艾克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但这个不是重点啊……”
“艾克子。”梦子轻声呼唤说，“抱歉了……最近我果然还是不在状态呢……”
然后梦子将黑框眼镜利索地装进眼镜盒，关掉桌上的台灯，展现出自己原本的面貌。
“会长……”
“我明白了，不用你多说了。”梦子看向窗外的操场，因为刺眼的阳光而微微合上双眼，“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找人去向袖子的同班同学打听，看他们是否知道两人的踪迹。另外再派人在校园里小范围搜索一阵，防止出现一些误会……我和你去档案室查查袖子或稀饭的手机号，想办法联系他们。就这样了，走吧！”
矮小的身影径直走向木门，没有带走一丝遗憾。
“嗯。”艾克子默默答应着，欣慰地笑着跟上。
——这里是？
仿佛是置身于黑色的漩涡之中，所有的一切全部被倒置。
没有一丝声音的寂寥的神秘领域，这是袖子逐渐恢复感知的自我。
不久前……或者说是很久之前还残存的记忆影像，浮现在了眼前……
感知逐渐恢复，黑色的前方渐渐有淡蓝色的光照入。
感觉，双手有种被束缚住的感觉，动弹不得……
双腿倒有种可以自由移动的舒畅感，但是由大脑发出的信息却怎么也无法传递到腿部。
——我是……晕倒了吗？
虽然袖子马上意识到自己在心里问了句废话，但这不由得加深可内心的一种恐惧感。
！
猛得睁开双眼，就像漆黑房间的天窗在一瞬间被铁锤敲碎一般，刺眼的光束毫无保留地射入眼中——即使眼前是模糊的，但依稀可以看清自己所身处的房间的轮廓。
双手手腕部一阵令人麻痹的疼痛传来，袖子的意识更加地清醒了——自己好像是被双手捆绑，然后给吊了起来……
——这种只会在某岛国动作片里出现的情景……
试图拧动一下双手，结果只是给自己的双手带来更多的压力与痛苦。
视网膜上的薄雾一点点消散，房间的轮廓也愈加清晰——一个从里面看上去是个小木屋的地方，昏暗的电灯在头顶斜上方静静地发着惨淡的光芒。
眨了几下即将闭合的双眼，袖子抖动了一下身体，上方的麻绳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
“哟，你醒啦！”熟悉的身影传入耳中，却丝毫没有让袖子有安稳感。
一个移动人影出现在视野内，并逐渐向自己靠近来——脸上挂着邪恶的微笑。
这个微笑，让袖子在一瞬间猛然清醒，所有的一切回忆，还有现在发生的一切，无疑在大脑中构建出了一道完美的方程式——王穿山其实是……
“王穿山，你……”袖子发出微弱的声音，拼命挣扎着想要把绳索挣开。
“没错，就是我。”王穿山的脸上依然保持微笑，“一个多小时不见，感觉怎么样啊？”
“是你，在奶茶里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么！？”袖子继续提高音量追问道。
“没错，你和你可爱的女朋友喝了之后都睡得很熟呢~”王穿山有些戏谑的笑着，然后目光投向身后的地板，“看，你可爱的女朋友睡着的样子还是挺漂亮的嘛。能找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妹子你也是挺幸运的呀，只不过袖子你个人的智商还是有点小问题，这么容易就被我骗到了。”
袖子的目光绕过眼前的障碍物，落在了侧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稀饭身上。
“喂！你想干什么！快放开啊！”袖子大吼道说。
“干什么？这个理由你应该自己很明白才对吧！”王穿山继续说着，紧接着是一拳头击打在袖子的腹部。
“唔……”好像连早餐吃的面包都要吐出来的恶心感与呕吐感，袖子感觉眼前一花……
“当然是为了报复你啊！”王穿山收回拳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兴奋地说道，“你就这样将我的同伙送到了警察手里，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停下……”袖子喘着粗气说道，身上渐渐涌出许多冷汗，将身着的制服沾湿，“王穿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非法监禁啊……等我回去之后……”
“回去？”王穿山嘲讽地反问说，“很抱歉，我们还真没打算让你们回去呢！”
“什么！？”
“随便给点钱让黑社会的帮我们处理好尸体就行了。”
“！”袖子黑色的瞳孔在一瞬间扩大，随即又马上缩小，“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本身就没打算留活口啊。”
恐惧感和战栗感占领了全身，袖子可以感受到冰冷的指尖，和逐渐加快的心脏的跳动的速率。
“为了好好报答你们的所做所为，就把你们两位折磨到死好了。”看上去很随意的王穿山丢下了如此恐怖的话语，也是彻底颠覆了袖子对这个人的认识。
“混蛋！”近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叫说，如果不是双手被捆绑，自己早就冲上前去将这家伙揍一顿了。但就凭王穿山现在说话的口气，袖子就判断他不是什么很好对付的人。
自己也是完完全全相信了原先自己所看见的那个虚假的人，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该死……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呢……
——为什么当初自己要傻到无条件相信一个还没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呢……
当初就有了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的身边其实都是虚假的。
即使所有人都在投以幸福的微笑，但实际上每个人的背后总会有看不见的黑暗……
嘴上说着是相信着自己，现实却是佯装无知直接忽略掉了曾经的诺言……
袖子垂下头，暂时放弃了无意义的抵抗。
“怎么了？正在为自己的死感到悲伤吗？”王穿山看着袖子的模样说道，“也好，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能够接受死亡也是不错的勇气，值得嘉奖。”
“等一下……”袖子缓缓抬起头，“这件事和稀…不，和我女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快放了她！”
“呐~好歹也是送上门来的这么好的妹子，我们怎能不接受呢？”王穿山瞟了瞟稀饭，有些猥琐的笑道。
“你们……又想干什么？”明显是质问的口气。
“当然是好好玩玩她呗，临死前也好给我们享享福啊。”
眼前突然一黑，袖子内心底也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以及将会带来的可怕结果。
“喂！你们在开玩笑的吧！”袖子本来已经退散的意志又重新树立起来，大声叫嚷说。
“就让你看看自己女朋友被别人玩坏的场面吧……”令人心寒的微笑，王穿山咧开嘴对袖子身后的两名杀马特青年说，“你们，就把这妹子给那啥了吧。” ——！！
袖子瞪大眼睛，，看着两名杀马特青年向稀饭靠近……
“喂！停下啊！听到没有！？快停下！！”用尽全力地大声呼喊着，似乎是在央求，身体也在拼命做着最后的挣扎。
颈项到耳朵和整个脑袋全都轰地热了起来，心中也在砰砰地跳动。
一名杀马特青年蹲了下来，另一名杀马特青年则直接将腿横跨在稀饭瘦弱的身躯之上。
“混蛋啊！！快住手！！”由心底往外喷涌的怒火，无抑制地全部表现出来，袖子现在已经是近乎失去理智地大吼。
但两人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只是像做着理所当然的事一般，开始将熟睡的稀饭的身体摆正。
——杀了他！
——杀了他们啊！！！
——做这种事！为什么你们不去死啊！！
这是袖子自己，第一次有愤怒到想要杀人的想法，血液也是直冲脑门，大脑也是一片茫然……
眼前不是因为汗水还是泪水，渐渐模糊起来……
——说好的，要保护到最后的……
——而我此时此刻，却是如此地无能，什么也做不了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幸，降临到她的身上，被一点一点玩弄。
——我不如去死好了……连这份约定都不能完成的话……
——连这份约定……都……
——“那么，这份约定，就由我来守护到最后吧……”
不是从耳朵里听到，而是从内心深处划过的声响……
袖子眼前的白色逐渐消逝，房间的轮廓再次显现……声音不像是那倒躺在昏暗灯光照耀着的地板上的稀饭所发出……
就在袖子还在纳闷之时，接下来的一幕场景，彻底冲击了袖子的心灵——
稀饭的脚，竟然在那一刻，奇迹般地抬起，对上方用力就是一脚，直接踹到自己上方杀马特青年的下体……
——好痛……
这是袖子在同一秒钟脑海里所能反应到的感觉，然后不知怎么的，袖子也感觉自己下体一阵疼痛。
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秒钟之内，在杀马特青年发出惨烈而痛苦的叫声之后，稀饭猛然睁开双眼，迅速判断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情况，还有对方的站位分布，直接右手的拳头挥打在了另一名杀马特青年帅气的脸上。
蹲坐在地上的，还没反应出发生什么情况的杀马特青年，就因为这一拳被直接击倒在地上……
紧接着，稀饭用左手撑地，利用反弹力迅速跃起，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嘴角浮现出有些得意的微笑。
袖子突然觉得稀饭很漂亮——无论是脸颊还是动作。就像是一名灵活敏捷的篮球运动员一般，用最细微的动作，不带一丝杂质地完成上篮。
再次用力，将全身力气集中在脚步，踩向杀马特青年的下体……
又是几声惨不忍睹的尖叫……
站在一旁的王穿山也是看得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确认两人已经暂时丧失生殖功能，并且短期内不可能再站起来后，稀饭将阴冷的目光转向王穿山，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某金属制品——反射出昏暗灯光的，已经一年都未曾出现的银白色小刀。
袖子在看到小刀的一瞬间，总算明白了刚刚的那几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干得好！
袖子的心里是这样大叫说，但实在不好直接喊出这样破坏气氛的话语。
“你……你从刚刚开始就在假装睡着了吗？”袖子可以听出来，王穿山的话语是颤抖的。
“不是刚刚开始，而是从咖啡厅就开始咯。”稀饭用很少见的低沉的语调说道，握紧了右手的小刀，“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相信你们哦……”
“你不是喝下了……那杯奶茶吗？”王穿山继续追问说，手也插进了右手的口袋里。
“只是将茶杯抬高，做出喝了一大口的姿势而已……”稀饭用左手做出拿了茶杯的样子，模仿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动作，“我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所以你们提供的各种东西我也当然会统统不接受。然后我看袖子好像被你们迷倒了，也就假装自己被迷倒了……就是这么简单也是，能被这么简单的动作骗到，看来你们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
“你这丫头，倒还挺厉害……”王穿山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我们呢？连袖子都被我们骗地团团转啊……”
“你不是昨天给袖子打了个电话么？”稀饭反问说，然后投以鄙视的目光，“还说什么【从刹那那里要到了袖子的手机号】，可是，袖子和刹那也是不久前才再次见面，而且刹那应该根本不知道袖子现在还有手机，更别提知道手机号了。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撒谎，而又从哪得到袖子的手机号的呢？答案很简单，你们一开始就对袖子做了一番调查，了解了袖子的手机号等其他信息——换句话说，你们最初的目标，便是袖子。”
“唔……说得不错啊……”王穿山咽了口口水，“所以你从咖啡店就开始装睡……准备好武器，一路偷听我们的谈话，到这后再找机会给予反击？……真是输给你了，妹子。”
“多谢夸奖，只是因为你们太愚蠢了。还有，我叫稀饭哦，不是叫妹子。”稀饭冷冷地说，“但是倘若你叫我【小稀饭】之类称呼的话，我可是会杀了你的哦……因为这是只有袖子可以叫的称谓啊……”
袖子满脸惊恐地看着稀饭微微笑着，说出刚刚的话语。
——从来没有见过的稀饭……也从未见稀饭露出的表情。
“叫什么其实都随意啦……”王穿山微微俯下身子，掏出了口袋里所装的黑色匕首，在稀饭眼前晃了晃，“但我还没有完全输掉啊，在这把你们两个都杀掉就行了……”
“杀掉我吗？啊哈哈哈哈……”稀饭有些鬼畜地笑着，“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该如何杀掉我呢？或者说，你该如何被我杀掉呢？”
“你这丫头，别嚣张！”王穿山看着眼前的少女，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你确定能打得赢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的我吗？……”
“我可是当然确定咯。”毫无感情的冰冷语调。
“稀饭……”袖子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到，性格反差如此大的稀饭，给袖子一种这其实是稀饭的第二人格的错觉。
“你到底是凭什么这么有勇气啊？就因为手上拿着这把廉价的水果刀吗！？”王穿山继续喊着，露出勉强的笑容，两只手紧紧握住黑色的匕首举在胸前，并不时喘着粗气。
“因为我知道，你在害怕我啊……”稀饭眯起眼，露出另王穿山背后发凉的微笑，“就看你腿在发抖，额头上在出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你的心脏一定在狂跳不已吧……”
王穿山的眼珠子往下移动了一会，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身体处于僵直的状态。
“还有你这拿刀的方式……我也是头一次见除我以外的人这样拿过小刀的……”稀饭用左手指了指王穿山紧握的匕首，戏谑地说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就会被人反击吗？只要掌握了基本格斗技巧的人，都能够熟练地反击吧……”
“少开玩笑了！！”一边拼命地大吼着，王穿山拿着匕首就向稀饭的脖子的部位刺去……
稀饭依然自信地微笑着。
除了两人的身影， 周围事物的颜色渐渐褪去，线条也逐渐溶解在了空气之中。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个夜晚，那个宿命的相遇的夜晚……
……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握紧刀刃，去挡下这一击——
“那就让我，来教教你，该如何反击吧……”
嘴角掠过这一句话，稀饭看准了时机，向前方用力一击飞踹，不偏不倚地踢中了王穿山紧握着匕首的双手……
“啊……”匕首从王穿山的手中滑落，坠落到地面上，发出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伴随着这悦儿声响的，是直接向王穿山撞去的稀饭的身影……
王穿山的身体虽然还算强健，但遭受如此大的冲击，还是无法平衡，向后方倾斜。
稀饭顺势将全身的体重压到王穿山身上，使得王穿山的身体和头直接与布满灰烬的地板相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最后，咧开嘴轻轻笑着，右手反手握刀，将刀架在了王穿山的脖子旁……
小刀反射灯光，发出了胜利的光芒，同样也预示着战斗的结束。
一系列动作在不到几秒内完成。
“教学结束……”跨坐在王穿山身上的稀饭，轻轻地吐出了这一句话，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抬起头对不远处的袖子说，“袖子你等一下，马上就要结束了……”
“哦……？啊……好……”思想完全跟不上节奏的袖子也就这样应和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稀饭会如何去做。
“OK，那么……”稀饭继续眯眼笑着，看着牙齿直打颤的王穿山，“接下来就是最后的环节咯……”
“你……你想干什么……”王穿山恐惧地问道。
“当然是——把你杀掉啊~”
“！！”王穿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
“别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啊，按照之前你说的，杀死一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吗？所以我就杀死你好了……”
“请等一下……小姐！别这样！为什么要把我杀掉啊？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做啊！”王穿山声音颤抖地，似乎是央求着。
“因为啊，我无法原谅任何欺负袖子的人啊……”稀饭的瞳孔逐渐消逝了光芒，将小刀朝王穿山的脖子更靠近了一点。 ——！
“之前还说出什么【让袖子去死】这种话，实在是想想就可恨啊……也是最见不得你们这种欺负欺负袖子的家伙了……”面无表情，嘴巴一张一合，让人感觉稀饭其实是在对空气说话，“袖子为了守护我，如此拼命努力……你们却看不到呢……真是可惜了，向你们这种人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感情啊……你们只是和那个人一样，满眼里只有钱的，最差劲的人罢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王穿山近乎绝望地大叫着，“我道歉总可以了吧！求求你放过我！！我到牢里去之后一定要重新做人啊！绝对绝对！拜托你……” ——这种样子的稀饭……究竟是怎么回事……
“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却根本不会做到的吧？”稀饭垂下头，让流海遮住自己的无神的双眼，“到最后根本只会背信弃义吧……你们这些人啊……将金钱看得太过于重要，完全忽视了【感情】这个温柔的东西的存在啊……所以你们，还是去死好了……”
“住手啊！请停下啊！！”王穿山还想做最后的抵抗，腿也在疯狂地蹬着空气……
“稀饭！快停下啊！别做这种傻事！”一直在旁边观看的袖子晃动着身子，朝着稀饭大叫说。
“别害怕……一下就好了……”但稀饭似乎根本什么都没听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很享受地微笑着说道，“袖子你看到了吗……我会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的……一定会守护你到最后一刻的……你也不要再叫了耶，好吵的……我曾经听别人说过，死亡其实是不痛的——是否真的一点都不会痛苦呢？就在你身上做一个实验吧……”
“雅蠛咯！！稀饭你快放下刀啊！！！！”
“救命啊！不管是谁请救救我啊！店长！店长！！”
呼唤仿佛奇迹一般起到了效果，可以清楚地听到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稀饭！有人来了！快停下！”袖子听到脚步声马上朝稀饭喊道。
“啊……”听到脚步声的稀饭似乎逐渐恢复了意识，眼神也由空洞转化为了正常，“这次……就算了……”
然后稀饭瞬间将刀甩到房间的角落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与此同时木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了，问外的金发男子迅速观察了房内的情况后，一个健步冲到王穿山面前，拉起他的衣襟口……
“啊……店长……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王穿山看到刹那，明显安稳多了，如释重负般地喘了口气。
“你这家伙……”刹那恶狠狠地看着王穿山，“竟然还有脸这样跟我叫！”
然后刹那一击拳头直接重击在王穿山的憔悴的脸上。
“啊！店长，好痛！！干嘛打我啊！”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是清楚吗？就是因为你背着我私下里贩卖毒品，我刹那今天，才要狠狠地修理你一顿啊！”
说完刹那又是一拳，王穿山直接被打得流鼻血。
“店长……快停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干这种事情的……”
“今天我工作的时候，突然发现桌上一封匿名信，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你所做的所有事情！……还有你当然银行账户，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全部都告诉我了！你这个……混蛋！！”
——匿名信……难道说是……
“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听到一些流言，说我们理发店里有人做着什么不好的生意……我作为店长当然是对此嗤之以鼻，完全不会相信啊！”刹那继续说着，“虽说表面上完全不在乎……但内心底还是隐隐约约地有些担忧……所以就用钱买通各路关系，关键时候如果发现这肮脏的事情，是你们所做的话……好在关键时候救你们一把……我是不希望这些钱能够真正派上用处的……可你们却……你们却……”
刹那的话语都在颤抖，喉咙也仿佛梗塞住了。
“店长……对不起……”王穿山带着哭腔说着，眼睛都已经被打肿。
又是一拳。
“现在说对不起就可以了事了？！亏我当初是多么相信你啊！你近乎天才般的理发技术，你活泼开朗的性格，你一种独特的领导风格……就因为这样，我才让你做了副店长……让你掌握财政如此重要的部门……而你却……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紧接着一个左直拳。
“……店长……对不起啊……”
右直拳。
“为什么要这么做……”刹那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逼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踏上这条道路……快告诉我啊！是对我的不满吗！？是看不起理发师这个伟大的含义了吗！？是认为我们杀马特其实都是混混和傻逼吗！？说话啊！！说话！！！”
“因为……因为店长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啊！！”嘴角流出细细的血丝，王穿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叫道，“因为店长总是一心沉迷于更深层次理发技巧中……根本没有考虑到我们这些理发师的理发之余的活动的问题啊……”
“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即将挥出的左勾拳停留在了半空。
“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店长一样如此热爱理发的啊！我们都是人想我们也需要休息和娱乐的时间……只是我们一直相信店长您……才会至始至终跟随着店长啊！！！若要论理发技巧，店长在我们心中是永远的第一……但是店长……你根本没有认真关注过我们……就连我报假账这么久，你也丝毫没有察觉……这就是店长你，不足的地方啊……”
“没有……关注过你们吗……”刹那微微喘着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愤怒，绷紧的手臂也渐渐垂下，“不是我不想关注你们这些琐事杂事啊……而是——”
——我相信着你们，一定会完成地很漂亮的……
“店长……”
“我认为……我根本不需要为你们这些兄弟操心啊……我们都是曾经一路奋斗过来的啊……”刹那用低沉的声音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初我们只是，被这个社会唾弃的……像蜥蜴尾巴一般抛弃的杀马特青年啊……因为各种因缘巧合聚集在了一块，通过理发这个行业想要共同开辟一项宏伟的事业……即使这条路风雨再大……遭到了无数人的白眼……要面临无数的抉择……兄弟们，还不是一同走过来了吗……那天考试……大家齐心协力的场景，现在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呢……”
几滴有温度的液体滑落在了地板上，同样也滴在了王穿山的脸庞上。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哭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们……可永远是最团结的啊……我们之间所无法斩断的羁绊，发誓要把这个理发店共同守护到最后的……我可是，一直，想要守护着这个约定的啊……”
“……店长……别说了……这都是我不好……请带我去找警察自首吧……我觉得，现在我们回头的话，还是有救的……”
“可我……怎么可能忍心把你们送去那种可怕的地方呢……”刹那摇了摇头，用含满泪水的目光继续注视着王穿山的脸，“以后别这样了……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兄弟……以前的所有事我也既往不咎……”
“店长……”王穿山哭得更加厉害了，感激的眼泪向泉水一样往外涌着。
“一起努力吧……好兄弟……”刹那将王穿山扶起，向是在安抚着小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
“嗯……店长……”然后，王穿山也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刹那的怀里面嚎啕大哭起来……
“还有……请不要叫我店长了……”
王穿山眼颊闪烁着泪光的抬起头。
“就像曾经一样吧……明白了吗？”刹那轻轻地说着。
“大哥！……”
激动地泪水都要再次涌出来了。
“嗯……对……就是这样才对嘛……”刹那也欣慰地笑了，眼中继续闪过一丝泪光……
过去的回忆就像胶片一般，不停地在两人眼前放映……
这是只属于杀马特青年之间，只属于理发师之间，只属于真正的兄弟之间……所不可斩断的羁绊。
持续掉线的袖子和稀饭，就这样沉默地呆在一旁。
或许两人心底都有着各自的疑惑，但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转头四目相视，夹杂着微笑，没有言语……
然后，稀饭走到了袖子跟前，捡起王穿山掉在地上的黑色小刀，割接了束缚住袖子的绳子。
就在袖子坠地的那一瞬间……袖子突然感觉自己腿一软……身体便逐渐瘫倒在了稀饭的怀里……
又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眼前还有稀饭担心眼神的残影……
可以感觉得到让皮肤有些酥痒的秀发的摩擦，还有那只有靠得很近才能发觉到的、像牛奶一般的淡雅清香……
在怡人的清香从鼻子灌入全身之后，袖子彻底失去了眼前的光景……只有意识还在微微跃动着。
——一定会会守护到最后的，没错吧？
——虽然这次你变得很奇怪，但是……真是谢谢稀饭你了……
——我好累啊……好想睡觉啊……就先让我熟睡一会吧……
意识再次如涨潮般被吞没……
今天，袖子度过了这一年以来，清醒的时间最短……也是，最漫长的一天……
然后，在如残影般的梦中，袖子仿佛又置身于昨日的理发店之中……
像要压下来的沉重天花板，还有柔软的沙发，刹那的期待，以及……迷茫站里的自己。
刹那将钱递给自己的那一瞬间，所拥有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呢？
……
明明直说就好了啊……
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想面对事实，而采取这种方式么……
也是……
从一年前，自己就可以看出，刹那其实是个非常实在，也非常天真的人……或许他认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有钱就能够改变一切……所以，才会让观念完全不同的自己产生这样的误会……
刹那，即使天真，却拥有着相信他人的朴实能力，能够让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但自己，却做不到啊……
更天真的人，也许是自己吧……也是一次一次被各种人欺骗……脑袋里也总会有各种奇怪的想法，做出错误的选择……
——这个世界，难道是不容许我这种笨蛋生存的吗……唯有那些心中早就盘算好，每一步都在为下一步铺路的人……才有能力活在这个虚伪的世界上吗……
——还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强了呢……真是笑话……
——我究竟……到最后，又能够守护得了谁呢？
——袖子，你所能守护，是你所珍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