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

從手塚治虫的背影
探尋藤本弘的
創作之魂

野原哆啦

前陣子在網路衝浪時,無意間發現一部系列實錄漫畫,講述手冢治(手塚治虫)的創作秘辛。由於本人相關知識匱乏,決定提取我所能理解的範圍,淺談這位漫畫之神究竟如何影響藤本弘(藤子·F·不二雄)。

  • 書名:《怪醫黑傑克的誕生》
  • 獎項:「這部漫畫超強!2012版」(このマンガがすごい!2012)男性作品部門第一名
  • 原作:宮崎克(本名宮崎勝)
  • 作畫:吉本浩二
  • 簡介:採訪各個曾在手塚治虫門下工作的漫畫家,將這些訪談內容改繪為漫畫,從而拼湊出手塚治虫的輪廓,這部紀錄片性質的漫畫應運而生。
  • 備註:全五卷,網上中文版僅出到第三卷

《哆啦A夢》小鎮位置

大雄收到了「厄運信」,信上寫著「收件者須照抄信中的文字並轉寄給他人,否則會面臨厄運。」利用道具「信件反查郵筒」查出寄件人,才知道是小夫的惡作劇。

骨川家的地址:「東京都練馬區月見台すすきヶ原(芒原)3-10-5」

〈厄運信同好會〉/《哆啦A夢》15/《小四》1977/04

這次暑假連胖虎都中了關島旅遊的彩票,意味著主角群四人中,只有可憐的大雄哪都去不了。大雄靈機一動,決定搭時光機去22世紀找玄孫世修聚一聚。

2125年野比家的大致地址:「トーキョーシティー ネリマブロック ススキガハラ ストリート」⇒「Tokyo City Nerima Block Susukigahara Street」⇒「東京都練馬區薄原街」

〈未來城市僅存一人〉/《哆啦A夢》28/《小四》1979/07

以少女雜誌的活動為契機,在互相不曉得對方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大雄和另一個男人假冒女生結為筆友。

野比家的大致地址:「〒176–〇〇 東京都練馬區月見台」

〈虹谷夢子小姐〉/《哆啦A夢》24/《小六》1981/04

大雄等人所居小鎮的住址,是對手塚治虫老師和常盤莊生涯的致敬

  1. 蟲製作公司的地址:「〒177–0034 東京都練馬區富士見台2–30–5」
  2. 藤本弘和安孫子素雄兩人,是入住常盤莊最久的漫畫家(1954年10月–1961年10月),秋天入住,秋天離去。「賞月」(⇒月見台)與「芒草」(⇒芒原)皆象徵秋天。


藤本弘:「成為漫畫老手後,就會有些繪畫和思考點子的技巧了,這是這時最大的危機。不由得就會想去做一些輕鬆的活,這樣一來,很快就會在固有的習慣中摔倒。這也是我對自己的警戒。漫畫應該是一篇一篇在痛苦和煩惱中畫出來的。」

當手塚治虫問助手們故事是否有趣,編輯們都希望助手們識相地附和「有趣啊」。一旦聽到不太滿意的意見,手冢寧可將心血結晶打掉重做,也不願就這麼交稿。即使在中央空調強制關閉,悶熱難耐的深夜,手冢也如同干粗活一樣,長時間汗流浹背地作畫,直到全新劇情的稿件完工為止。

單行本的修改構成

藤本弘:「擁有創造力的條件有:1) 擁有許多知識的碎片,2) 擁有能把這些碎片組合起來的能力。我在這三十年間所做的事,正是組合碎片。」

當原稿要收錄進單行本之際,為了讓最終收錄的成品比當初連載更符合構想,手冢會托人依其指示割開原稿,以便修改畫格構成,甚至重新組合劇情編排。以藤本弘而言,最為人所知的類似情形,就是《哆啦A夢大長篇》連載版和單行本版的差異了,可參考吧友「舒服斯基」的相關精品帖。

短篇是快速升級的精神時光屋

藤本弘:「我不擅長編寫長篇故事。由開始到完結的構思都要有條理地建立好,我做不到。大概是這種感覺的故事吧……然後糊裡糊塗地從想像中出發,但隨著故事漸漸畫下去,角色們就開始擅自行動,不理會作者的意思推展劇情,畫完的時候發現故事已經大幅偏離了原定終點,這種情況屢見不鮮。」

手冢的短篇理論:

  • 與其畫長篇,不如完成多部短篇」
  • 「只用16頁完成起承轉合,就算換成長篇也一樣上手」
  • 「將關鍵高潮放到後面三分之二,緩慢、仔細而熱鬧」
  • 「以自己追求讀者群的目標年齡降個兩三歲,就能充分傳達給讀者」

相較於長篇漫畫,手冢更偏好繪製短篇單元劇,即使這次故事畫糟了,下期連載馬上能照著既定世界觀重整旗鼓,而不會為過去犯下的錯誤所累。然而相對要付出的代價是,每次想出的新點子無論好壞,幾乎像免洗筷一樣用完即扔;每期故事的起承轉合,僅限在少少的頁數內就得解決。

藤本弘正因為繼承了手冢的堅持,他才達到「角色擅自行動」的境界。 《哆啦A夢大長篇》情節偏離作者原定終點,卻依然引人入勝,想必是無數短篇淬鍊出的功力。

一脈相承的符號化畫風

藤本弘:「有效率並不是壞事。從社會進步以來,勞動時間就在短縮,而乍看矛盾的收入卻在增加。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甚至可以說,人類就是為此在努力的。」

當年四位剛出道的漫畫家(圖左至右,安孫子素雄→赤冢不二夫→石森章太郎→藤本弘),經常協助忙碌的手冢上墨線完稿,亦即代筆。由於寫實畫風較為曠日費時,這群常盤莊的漫畫家在代筆的過程中,領悟了手冢採用「符號化畫風」的精妙之處——追求高效率的作畫。在畫風不是非常精美的前提下,更證明了作品最重要的是以情節取勝。

藤本弘:「我並不認為自己已經將《哆啦A夢》給畫透了。希望自己能再一次徹底絞盡腦汁,直到所剩靈感用完為止。尤其是《哆啦A夢》這部作品,讓我想竭盡所能地將所有的題材畫盡。要不然看到別人畫出自己沒想到的內容時,一定會很不甘心。」

除了同時期在不同雜誌上連載多部作品,還要依據不同年齡層的讀者群,調整故事情節的複雜度。並且,在令人生畏的截稿地獄面前,手冢依然奮力馳騁著想像力,只為了讓讀者覺得「有趣」。

藤本弘彌留之際,依然思考著大長篇的劇情發展;倒在書桌的那一刻,手依然握著畫筆。即使我還是不禁為這種「為工作燃燒生命」的美學感到一絲絲的悲哀,然而人生至此,藤本弘不再只是苦苦追尋著手塚治虫老師的背影,他已繼承了漫畫之神不朽的創作之魂,成為了一代宗師。搞不好,他們正在那個世界談笑風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