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底腳歸位
軍校的名字居然是全大寫
1
「所以……咱們畢業了。」車裏一片沉默，35在晃動中有一種不真實感，「松芝機械人學校……」
「這事居然說發生就發生了。」拉蒂感慨道，盯着窗外不斷變幻的光影，「時間問都不問我們一聲。」
「這事兒以後經常發生。你們什麼都沒經歷過，以後就懂了。」虹發小丑坐在車子的副駕駛，這會轉過頭來，笑着對拉蒂說道。
「那咱們就來聊聊以後吧，反正遲早要聊，不如乘早解決。」35嘆了一口氣，「比如咱們學校的名字，LILAC對吧？之前好像被屏蔽過一次。」
「嗯，咱們學校就叫LILAC啊，丁香花，鏗鏘中流露着柔美，多美的意境！」奧蘭苣讚揚道，語調中有一種不真實感。
「可要是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話，為什麼是全大寫？」35疑惑不解，「別的不說，就咱們這輛車的側面就貼着一個全大寫校名。」
「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斯韋爾奇想到了什麼，也接過了話茬，「我的手機開機提示就是LILAC的logo，武警的頭盔上是，食堂的監控攝像頭上面也是。如果你們的解釋是官方解釋的話，那麼僅僅一所軍校的名字為什麼可以成為監控攝像頭的logo呢？」
「我有一個想法。」拉蒂也插了進來，聲音雖顯猶豫，但是很堅定，「什麼的東西的名字如果是大寫的話，那麼它多半就是縮寫，對吧？比如UN，United Nations，是聯合國的縮寫；OPEC，Organization of the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這是石油輸出國組織的縮寫。」
在拉蒂娓娓道來自己的觀點時，奧蘭苣和虹發小丑交換了一個眼神，而這卻沒有逃過某人敏銳的雙眼。
「某些人感覺秘密要瞞不住咯~」在一片微妙的氣氛中，斯韋爾奇幽幽開口。
「嗯？秘密？這裏哪來的秘密？」虹發小丑吃驚地問道，語調略微顫抖，不過還是沉住了氣，「食堂監控攝像頭上面的lo——」
「就在剛剛拉蒂陳述她的觀點時，你攥緊雙拳，身體小幅度晃動，微微前傾，這些肢體語言是你緊張的表現，而且——你和奧蘭苣小姐還交換了一個眼神。」斯韋爾奇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如果這些不能說明LILAC有貓膩，那麼你可以說說你為什麼緊張嗎？比如說這輛車是二手貨？或者你今天穿的是騷粉色的——」
「果然沒錯，什麼事情瞞得住普通人都瞞不住你們三個。」奧蘭苣嘆了一口氣，拿出了對講機，「我向上級請示一下吧。」
「火焰瀑布呼叫聰明人，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完畢。」
過了幾秒鐘，一個混雜着電流音的沉穩女聲從對講機中傳了出來：
「聰明人收到請講，完畢。」
「三新人想要了解LILAC真實含義，是否同意？完畢。」
「同意，完畢。」
「火焰瀑布明白，完畢。」
「好，上級批示了。那我現在就和你們說說吧。」奧蘭苣把對講機放到了一邊，轉過身目光輪流掃視三隻，發覺拉蒂的眼神有些怪異，卻沒太放在心上，「你們知道，神盾局嗎？」
「神盾局？漫威裏面的？那不是虛構的嗎？」35神色詫異，「怎麼，這個組織真實存在，然後咱們學校和這個組織有來往？」
「不是這樣的……給你個提示吧，shield。」
「shield？哦對，SHIELD！這好像是那什麼的縮寫，我查查……」35掏出手機，在搜尋引擎里一陣飛舞，「查到了，Strategic Homeland Intervention, Enforcement and Logistics Division，意思是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這也就是說——」35抬起了頭，眼神激動，下一秒卻又被疑惑填滿，「說明LILAC確實是個縮寫，這我們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那你再猜猜LILAC是啥的縮寫唄。」
「我猜猜——啊，猜不到。」35有點沮喪，「不過這個縮寫至少說明LILAC不是學校對吧？要不然最後一個字母就是S了。」
「猜不到就公佈答案唄。聽仔細了——」奧蘭苣壓低了聲音，看上去一副神秘的樣子，「Logistics Intervention, Limit Assert Corporation 。」
「……啥意思？後勤干預？極限斷言？」拉蒂表示自己一臉懵逼。
「意思就是後勤干預與邊境維護公司。」虹發小丑答道，「怎麼樣？當初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的。」
「原來是個公司啊。」35語氣輕淡地說道，「那軍校是怎麼回事？」
「對外界來說，LILAC就是軍校，但真相呢，是軍校是LILAC公司的一個組成部分。」
「這個公司是做什麼的？為什麼又要隱瞞外界？」斯韋爾奇問道。
「當然是為日本提供人才——對，軍事人才，增強國防力量之類的。」虹發小丑解釋道，「我糾正一下，大部分是軍事人才，還有一部分是科研人才。」
「喂喂，別無視我啊。」35悠悠插進來，「軍校是怎麼回事？」
「說是軍校，性質上和傳統的軍校還是有差別的。」奧蘭苣解釋道，玩弄着手裏的紅色假髮，「其實就是軍事化管理然後所授科目包含傳統軍校授課內容。沒分專業之前學兩年，第二年期末憑藉你的成績來選擇你未來的專業方向，比如走科研路線、走部隊路線等等，然後剩下的兩年就是專業課程了。」
「那軍校是公司的組成部分又是怎麼回事？」拉蒂問道，「貴公司還有其他的機構嗎？」
「你不是見過嗎？科研所啊！」奧蘭苣笑了起來，「粗略來說，本公司一共有六大區域劃分：家屬區，軍事化管理學校，科研部門，行政部門，軍事部門和後勤部門。嗯……差不多就介紹完了呢。」
「提問。」35舉起了手。
「回答。」奧蘭苣熟練地接道。
「為什麼會有家屬區這種東西？不是公司嗎？然後後勤部門又是什麼玩意？」
「後勤部門就是為之前提到的五個功能區提供後勤服務的。大家要吃飯，於是後勤部門就造了個食堂；大家要理髮，後勤部門就給大家設了一個理髮店，就是這麼來的。」 虹發小丑娓娓道來，頭上的假髮隨着車子的顛簸搖搖晃晃，「然後家屬區嘛，就是一個正常的小區，用來安放現役或退伍軍人、學校學生家屬、教職工等人。至於為什麼會有家屬區——你剛剛是不是這個意思？」
「嗯。」
「——就是因為本公司過於龐大，人員組成複雜，因此才會需要一個地方來安置相關人員。」
「哦哦，了解了。既然貴公司過於龐大，那貴公司是不是受制於日本政府呢？」拉蒂問道。
「沒有的，咱們和政府關係還是挺和諧的。」奧蘭苣神情有些複雜，「用一個詞來描述的話，就是官商一體。」
「哈？官商一體還行？」
「對啊，我們和政府之間的關係差不多是互利共生的那種，我們為國家提供人才讓政府獲得顯著利益，政府則在一些小事情上面給我們一些通行證~」
「就是說犯法不追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那種？」35明白了過來。
「差不多。」虹發小丑嘿嘿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動用私刑的話，頻率較低是不會被追究的。然後就是各種灰色實驗，本來法律上不允許的，但是不做的話就沒法得到數據和成果，所以就這樣咯。」
「那——」
「行了，別說了。」一直沉默着一語不發的白髮男子出言打斷道。
「怎麼？聊這些是犯法了嗎？」拉蒂試探性的問道。
「不是。」白髮男子停下了車，打開了車門鎖，「咱們到了，要聊下去聊。」
「媽耶，這麼快？」
2
「誒？你們不下車嗎？」35剛剛下車，身後車門就不緊不慢的關上了，「那啥，你們——」
「我是說我們到了，但我沒說我們都要下車。」 白髮男子搖下車窗，對35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而且我要是下車了，這車停哪兒啊？」
「不得不說貴公司的人還真的挺有趣。」拉蒂望着漸漸開遠的迷彩車，兀自感慨着。
「誒，話說，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斯韋爾奇問道，踢了一腳路邊的小石子。
「上面也沒給什麼通知或者命令，所以你們現在想幹啥都可以。」
「哦，好的。」說着，35便轉過身，朝着以前他們住的多人寢室走去。
「不是，等等，35你去哪？」奧蘭苣急忙叫住對方，「喂！」
「回寢室啊。還能去哪？」35轉過身，一臉疑惑。
「不是，你不會以為你們畢業之後還需要住那種簡陋的三人學生寢室吧？」
「啊不然——」斯韋爾奇有些疑惑，隨即頓悟，「——哦！」
「所以我們畢業了就能住三室一廳了嗎？」35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房子上哪找？租金呢？我們剛畢業哪來的錢？」
「家屬區就有不少房子啊。剛剛和你們介紹過的，不會忘了吧？」奧蘭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最近的事情不用擔心，你們和我住就行了，我那間房還挺寬敞的。」
「啊？和你住啊？這個……」拉蒂看上去有點不安，「這樣不會麻煩到你嗎？」
「不會啊，而且我一直覺得一個人住有點孤單，正好想找幾個室友呢。」
「好吧，那我就先去那邊的寢室看看，拿點東西——」
「拉蒂小妹妹，寢室里沒什麼東西啦，你們的那三套迷彩我都拿到我家裏去了。」奧蘭苣調侃道，「你們在那間寢室還有什麼東西嗎？要不我幫你們補上？」
「不用了，多謝好意，我們的東西都在四次元空間裏邊。」35冷靜的拒絕道，「而且沒有寢室里那些東西，我們在松芝不是一樣過得好好的嘛？」
「也是吼，那——」
「帶路吧，小姐。」35盯着奧蘭苣，微微一笑。
家屬區和學校距離不算遠，但是他們途中還是繞了好幾個遠路，而且還順便在一個小賣部買了一些諸如麵包之類的健康食品。
「這麵包是全麥的？味道一定不錯。」斯韋爾奇稱讚道，「之前上烹飪課的時候，老師就現烤了幾個全麥的給我們吃，那味道比一般的奶油麵包好吃多了。」
「你還上過烹飪課啊？有空教教我怎麼炒菜唄？」奧蘭苣驚訝的說道，「我的手藝不算好，做的飯自己吃都沒什麼胃口，所以吃飯基本是在學校食堂解決的。雖然在家的時間也不多，但是有空了還是想自己做着吃。」
「放心吧，這傢伙做菜是真的沒的說。」35插嘴道，「我陪他選修過烹飪課，教過他的老師都誇他做飯有天賦。」
「這麼久不做，都有點生疏了。」斯韋爾奇撓了撓頭，謙虛的說到，「姐姐，你家的廚房大嗎？有沒有烤箱烤爐之類的東西？」
「好像有吧？不過我都不用的，不知道放在哪裏吃灰呢。」突然，奧蘭苣停下了腳步，「啊，我們到了。」
「昂？到了？」一路玩手機的拉蒂這會終於抬起了頭，卻看見了一片樹林，潔白的建築外牆在樹葉間隙若隱若現，「你家呢？」
「額，到小區門口了。」奧蘭苣尷尬的把手放在了衣服兜里，接着大步向前，「走吧，順便欣賞欣賞小區的綠化。」
穿過了蜿蜒的小區小道，又和兩個大媽打了聲招呼，幾人終於來到了家門口。
「你住五樓啊。」35突然發出了一句沒來由的感嘆，「五樓比四樓多一樓，挺好的。」
「五樓還比六樓少一樓呢。誒，有個消息？我看看啊。」奧蘭苣正要刷卡開家門，突然發覺手機來了個未讀消息，「哦，上面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卡給你們，你們進去自便哈。」
「咱們的大姑娘還真的挺忙噠。」看着匆匆下樓的奧蘭苣，拉蒂悠閒地甩着門卡，「誒，斯韋爾奇，進去之後給咱露一手唄，現在剛剛下午一點，不急昂。」
然而，就在斯韋爾奇後腳剛剛踏進家門，一個陌生的嗓音從電梯口傳了過來：
「三位下午好啊。」
如果要用文字描述的話，這句話聽上去非常輕浮。伴隨着這句輕浮的話語走過來的是一隻咖啡色機器貓，邊走還邊整理自己迷彩服的衣領：「你們就是那三個新來的，對吧？」
「……哈？」
「誒？外邊有誰來了嗎？」斯韋爾奇的聲音從房內傳了進來。
「等等，你有何貴幹？」35反應迅速，走到了拉蒂面前，直直盯着咖啡色機器貓那薄墨色的雙瞳。
「噢，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費納斯A夢，你們可以叫我費納斯。」名為費納斯的機器貓漫不經心的說道，「上面派我來和你們說一些事情。」
「這樣啊，那你和直接和我說行嗎？然後我再轉告他們倆。」35問道。
「行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口吻。
「好，拉蒂，你進去，我來和他談。」趁着拉蒂還沒反應過來，35把她推進了門內，「來，你要和我們說什麼？」
「首先是對你們三位人才的加入表示熱烈歡迎。我謹代表校長、副校長、教務主任等人對你們三個表示歡迎，恭喜你們加入這個大家庭，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了。」費納斯面無表情地陳述着官方說辭，接着又開始自顧自的吐槽了起來，「真是的，學校怎麼不辦個迎新晚會呢，開個派對也好啊，之前向上級反映了好多次了都沒有回覆，算了要不然我自己開一個吧？媽呀想想就煩……」
「嗯。」35抱着雙手，靠着牆壁，像看上樹的母豬一樣看着滔滔不絕的費納斯，「繼續。」
「……待會我就打電話預定個包廂。啊？繼續？好的。我說到哪了……哦想起來了。既然加入了這所學校，就要嚴格遵守校規，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保持儀容整潔，最重要的是在校必須穿迷彩服，然後就是……」
「行。」
「……熱愛本校，熱愛生活，保持積極向上的態度，樂觀開朗，同時也要對人友善，互幫互助，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好。」
「……誠實守信，言行一致，答應他人的事要做到，做不到時表示歉意，借他人錢物要及時歸還。不說謊，不騙人，不弄虛作假，同時要維護好學校的秩序……」
「可以。」
……
「……努力學習軍事，政治，科學文化，苦練殺敵本領——」
「誒，兄弟。」35咽下了一口麵包，又喝了一大口水，「你說了這麼久一定累了吧？要不要來一塊麵包？」
「——記住一定要保守軍事秘密，啊？怎麼了？」正在慷慨陳詞的費納斯突然被打攪，感到莫名其妙，於是轉過身來，一臉不悅地看着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的35.
「我說，你要不要來一塊麵包？」35把盤子向費納斯揚了揚。
「哈？哪裏來的麵包？」
「家裏有個烤麵包機，斯韋爾奇剛剛烤的。」35嚼着麵包說道，「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口感還不錯，來一塊嗎？」
「烤麵包那麼快的嗎？」費納斯若有所思的說道。
「也沒那麼快，他花了半個小時烤出來的。」35一口把麵包咽了下去，「順帶一提，你在這裏和牆壁自言自語已經超過三刻鐘了。」
「哈哈，我說了那麼久嗎？」費納斯抱歉的整了整衣領，「還差幾句話，等我——」
「我知道你那幾句話是什麼了，所以，你辛苦了。」35一臉認真地說道。
「啊？真的嗎？」
「假的。」35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一個問題，你在使用一個APP的時候，會仔細閱讀它給你彈出來的用戶須知嗎？」
「啊？誰會無聊到看那種東西啊？」費納斯一臉不解。
「不清楚。除此之外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35抬頭盯着費納斯，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容，「你知道烏鴉為什麼不像寫字枱嗎？」
「？？？你這是什麼鬼問題？」
「和我想的沒錯，你果然毫無幽默感。」說罷，35便走進了屋子，給了費納斯一個優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周二下午愉快~」
話音剛落，35就一把關上了門。